详解“科学教派”如何利用和偷换精神分析学概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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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人们时常疑惑,邪教的歪理邪说荒诞不经,为什么仍有人相信?包括对美国狂热膜拜组织“科学教派”也是一样,不少读者感到好奇,“科学教派”看上去一点都不科学,也被许多专家学者界定为是邪教,为何那么多人相信它?今天,我们就来简要分析,“科学教派”创始人罗恩·哈伯德是如何把精神分析理论偷换成他的邪说,并蒙骗大批信徒的。

“科学教派”创始人罗恩·哈伯德

首先,精神分析学理论本身带有一定的神秘感。

“科学教派”的主要教义始于哈伯德撰写的《戴尼提——自我心理调节技术》一书,这本书得以流行是因应了当时炙热的精神分析风潮。弗洛伊德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创立的精神分析学至今仍然是热门的心理治疗学派之一,被许多人奉为圭臬。它掀起的心理学热潮持续了近一个世纪,几乎到了学界业界争相学习效仿、街头巷尾人人谈论热议的地步,丝毫不亚于我国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气功热。精神分析的许多专有名词,如自我、本我、超我、性驱力、口欲期、恋母情结、强迫、防御等等,对于当时的普罗大众而言既耳熟能详又晦涩难懂。

《戴尼提——自我心理调节技术》中文译本封面

弗洛伊德的诸多论点中,最了不起、也引人关注的是关于意识与潜意识的推测:意识不过是冰山之尖,人的思维是以无意识为基础的。[1]然而,尽管精神分析学在20世纪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认为是心理学的“新科学”,但它不是建立在如今以大脑生物学语境为基础的“科学”心理学,而是基于大量的临床观察、推测、猜想之上,犹如披着一层宗教般神秘又略带神圣感的面纱。[2]

其次,当时的人们对于“潜意识”有一种莫名的拒斥。

日常生活中,所有人都感觉自己是意识统一的载体,行动时有着自我目的,能自由自主地做出几乎任何选择。[3]由于对“潜意识”的无知,人们很容易滋生莫名的恐惧,产生一种“意识是好的,潜意识是坏的”的思想。精神分析学关于本我、超我、性驱力、恋母情结等一系列与意识、潜意识相关的解释不但没有厘清这些关系,反而进一步加深了这种二元对立的混乱。人们喜欢意识,不喜欢潜意识,害怕潜意识不知哪个时候就把自己见不得人的“本能”拱了出来。简言之,潜意识的观念对当时的大多数人而言是反直觉的,人们不理解为什么这样,但是在精神分析学家的权威和大量临床表现的强大说服力面前,又不得不“相信”它接受它。人们凭着权威、流行语境和信仰相信一套体系,这和宗教十分相像。

由此,哈伯德简单粗暴的概念迎合了不少人的认知水平和精神需求。

作为一名严谨的医学工作者,弗洛伊德当然意识到这一点,也曾试图用一套更加科学的知识体系把潜意识的基本原理说清楚。他着手撰写《科学心理学计划》,探索勾勒神经元连接而成的意识、潜意识网格模型,构建一种关于心理过程的神经生理学理论。限于当时自然科学的条件尚未成熟,弗洛伊德无法完成这一历史任务。

然而,对于存心弄虚作假的人,则不存在这样的限制。通过偷换弗洛伊德关于意识与潜意识的概念,哈伯德简单地把人心分为分析心和反应心。分析心是积极的理智的;对应于意识,反应心是消极的邪恶的;对应于潜意识,在一定条件下,反应心触发“恶积”,人就会遭遇不幸,必须通过哈伯德的通灵术进行“复返”,把心灵“送回”过去某一时期,重新体验过去发生的事件并得到相同的感觉,以清除错误“印痕”,去除自身“恶积”,成为“清新者”“善者”。

比起弗洛伊德深奥复杂的理论体系,哈伯德的“理论”虽然远远偏离了精神分析的本质,但是简单粗暴,更加迎合当时大众的认知水平和心理需要,很快便吸引了一大帮不问青红皂白的信徒,“科学教派”由此应运而生!

正如美国心理学家肯尼斯·帕尔加门特所指出的,异端邪教常常给信徒提供“一个简单的世界观和应该怎样的‘清晰’的方向感”,[4]哈伯德的“科学教派”显然就是这么干的。

注释:

[1](阿根廷)马里安诺·希德曼:《决策的大脑:大脑如何思维、感知和做决定》,刘国伟译,北京:中信出版社,2018年9月,第98-99页。

[2](美)约翰·巴奇著:《隐藏的意识:潜意识如何影响我们的思想与行为》,柴丹译,北京:中信出版社,2018年12月。

[3](美)迈克尔·加扎尼加:《谁说了算?自由意志的心理学解读》,闾佳译,杭州:浙江人民出版社,2013年7月,第3页。

[4](美)肯尼斯·帕尔加门特:《宗教与应对的心理学:理论、研究与实践》,石林等译,北京:教育科学出版社,2013年5月,第304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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